2010年12月12日 星期日

神遊

隨著網路上一篇篇的網誌,一張張的照片,在藍天白雲悠悠哉哉的生活步調下,我好像發現有一群人因為相信、期待著台東有朝一日成為藝文聚落的同義詞而選擇到那個地方落腳。


他們可能是書法家、料理家、畫家、音樂家、攝影師、樂手、單車車手、農家、民宿或咖啡店的老闆;照片裡他們崇尚著某種精神生活,並吃力地企圖在網頁用文字和圖片呈現出來。
我不認識他們,但我想像認識他們會是甚麼樣的情形,生活在這一天插秧,那一天喝酒吃羊肉爐,下一天忙著行銷某間咖啡店或是誰家產的稻米,晚上聽朋友唱歌,歌應該很簡單,詞也同樣在追求某種精神生活。


這些朋友應該很窮,不然就是坐吃山空,每個月兩萬塊,但是卻老不在乎,他們的快樂沉在海裡,潛在溪畔,灑在金黃的稻穗上,迴旋在山歌的嘹亮之中。他們其實過得很苦,他們也知道,但是苦得很開心,苦得不忘記提醒過客他們的快樂與憂愁,也不吝嗇分享他們的故事,最後他們會笑著說別忘記買點甚麼支持他們一下,買點米買點手工飾品,這筆交易不是錢跟物品,而是快樂和窮苦輪轉。 他們一個月兩萬,我一個月十萬,但是我需要他們把快樂輪轉給我,同時帶走一些他們的苦做為補償。


公平交易。

2010年12月8日 星期三

離愁

有時候我會猛然驚覺自己身處異境, 其實距離妳很遙遠,

好像剛剛才發現這個其實, 再慢慢地一口口把它嚥下...

2010年12月5日 星期日

溯溪

在還沒有接觸溯溪以前,K是一個寂寞的人。


至少,他曾經有一陣子篤定自己會孤獨地終老,
雖然很少人看得出來...


因為K看起來甚麼都不缺少,出生在物質生活凌駕的年代,有個美滿的家庭,優秀的求學生涯,順遂的職場際遇,加上K能歌善舞的交際能力,數不清的朋友對他來說更是錦上添花,人生對他來說從來不應該是一個謎團,而是一條康莊大道,旁邊種著整齊的木棉樹和杜鵑花的那種康莊大道。但正是因為如此,K有著比誰都還要矛盾的性格,這種面對自己一個人的孤獨性質是隱藏在內在的孤獨,是一種無形的孤獨,在淋浴間,在車上,在吧台等待馬丁尼的時候,心中會突然出現千百種質疑,像是一道隱形的牆,縱使沒人看見,K卻確確實實地被那堵牆圍繞了起來;人前人後的K,常常不知道自己是為了甚麼而活著...


直到他第一次溯溪,


那是一個因緣際會下的巧合,十幾個人浩浩蕩蕩的隊伍,在禮拜五半夜露宿在不知名的山間小學,K不認識周遭的任何一個人,不知道自己在哪,甚至不知道他背包裡塞滿的東西確切是做甚麼用途,車輛很快地在校門口熄了火,隊伍紛紛窸窸窣窣鑽進露宿袋,關掉螢火蟲般的頭燈,一個個像蟲蛹似的就定位後不再發出任何聲音,一切頓時歸於平靜,寧靜的夜空下只剩下稀落的蛙鳴和滿天的星斗,不過這些當時的K都沒有察覺...K在不熟悉的環境裡隱隱約約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衝擊襲來,以一種前所未見的面貌等待著他,他的心臟撲通地跳著,數著,等待一場未知冒險展開。


隔天他揹著自己所用的一切,跋山涉水,在沒有路的森林裡走出一條足跡,翻過巨石,俯身爬過倒木,迎著一個個衝擊深潭的瀑布拉著上升器引挺而上,當時瀑布的氤嵐在陽光的折射下散出水晶般的光芒,隨處臥倒的巨木上有青翠的苔癬吸飽了水氣,柔軟地像面地毯,清澈的溪水蜿蜒盤據在一座孤絕絕美的山谷之中,隱藏在深林深處的山羌咆叫著警告周圍的同伴;這些,第一次在山裡的K都沒有發現,他只是喘著氣,拼命地,像是僅靠著求生意志般不要跟丟其他人的步法,盡量不要踩到滑溜的石頭而摔跤,不要被藤蔓絆倒,不要在邊攀的時候抓到鬆落的石塊而栽進水裡,最重要的是不要跌下萬丈的溪谷被冰冷的渦流捲入滅頂而送了小命...這些懼怕的念頭在當時於溪谷中前進的K身上圍繞不去,K就像是荒野的野獸般睜著大眼,步步為營地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當時他還沒有來得及了解的美麗之中。


正當K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全身是泥地站在一座至少80米的瀑布面前,壯觀的景色讓他頓時瞠目結舌,瀑布夾帶著強大的水氣形成一股霧茫茫的謎團將他包圍,他感覺到像被召喚般不能動彈,水氣衝擊著K的臉讓他眼睛睜不開,他感覺到全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被甚麼撼動著,K突然感覺自己好渺小,好像他只是這團水氣中的一個分子,他敞開雙臂,讓周遭的分子拂過他的臉、他的頸窩、他張開的手掌,彷彿自己正在漂浮並碰撞著周遭流動的水氣;他已分不清楚在他臉上的究竟是淚水還是氤嵐,他只記得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和謙卑,仰天微笑著...


當天,經過了13個小時的長途跋涉,K幾乎已經感覺不到溯溪鞋底下的腳趾頭的時候,領隊宣布紮營。"謝天謝地..." K心裡想著要好好休息之際,卻發現身邊的人一個個走向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位置一般,劈著枯枝,洗米煮飯搭起帳篷。
生起了的營火頓時讓濕透了的氛圍染起一絲暖意;鍋子冒出騰騰的蒸氣好讓K心安,搭帳篷的人熟練地套用繩結,僅靠著兩根木頭就撐起了一座舒適家園。天色悄悄地暗了,寧靜的溪谷升起了裊裊的輕煙和人們的歡笑聲,即使互不熟識,也一同偎在營火邊大口吃著得來不易千辛萬苦揹來的食物,平常喜歡上高級餐館享受美食的K,深深愛上了自己挑來的簡樸風味與那種自己供給自己的感覺。飯後,大家輪流喝著茶酒,火光將人們的臉龐映出了琥珀色的輪廓,笑聲此起彼落,K突然覺得好溫暖,好像已經認識這群素昧平生的人很久很久...當晚K沉沉地睡了一覺,沒有留下任何的牽掛,閉眼前的星空裡還有流星劃過...這些,K都深深地感受到了。


就這樣,K愛上了溯溪

2010年11月15日 星期一

諾亞方舟

夢裡,

眼睛睜開是沉浮在一片海藍汪洋, 天氣正好, 頭上是一片天藍, 天藍海藍的世界被陽光照得閃閃發光.

隨著波浪的起落, 仰頭注意到天空上的雲正用極奇誇張地姿態, 整齊劃一地變化著,

像是一群白色的候鳥變換隊形, 或是啦啦隊用彩球在觀眾席上作出一個又一個令人驚艷的圖畫, (其中我只記得那天空一下是成群結隊的精子)

然後,

畫面倏地跳到一個沙漠裡的綠洲城市, 一群人, 有我, 有妳, 有四季的夥伴和我的高中同學,

大家嬉嬉鬧鬧, 突然, 天空出現一樣的圖畫, 一幅接著一幅, 順序, 圖案都跟之前一模一樣.

我先是又被這迷的畫面震攝, 然後不知怎麼搞地像是領略了上天的旨意般,

我向大家說明我曾經見過這天象, 而世界將要被淹沒.

我帶著大家向前跑, 慌張的群眾擠在一個小小的公路上動彈不得, 

好不容易我拼了命, 追上了一部行駛中的車, 看大家都上來了, 車也開始慢慢駛快,

這時我發現沒有全部的人都在車上, 我回過頭四處張望茫茫地人海, 看到了一些還沒上車的夥伴.

我說"快跑" 她們一開始跑得很吃力, 但是經過一番折騰後, 我總能握住她們伸出的手, 用一種在夢裡才有的強而有力將她們拉起.

我擔心大家, 也惦記著妳, 不知道妳上車沒有, 然後我最害怕的事發生了,

我遠遠看見了妳,

在人群裡穿著一件黑色的大獵裝, 妳用手掐著衣領不願讓它展開, 隱隱約約我看到裡面妳穿的是那件性感的藍色比基尼, 而妳似乎因為太在乎那件大衣而跑地力不從心, 

別人在跑, 我只是等到她們靠近了, 再"盡力"把她們撈起來就好, 可是換成妳在下面, 我恨不得下車替妳跑.

但是我不行, 所以我好著急. 燃起一股莫名地慌張, 好怕萬一妳趕不上車, 那我該怎麼辦?

我拼了命地叫喚妳, 替妳加油打氣, 好聽的, 不好聽的通通聲嘶力竭地喊了出去.

慢慢, 妳和我的距離越來越近, 獵裝的衣擺隨著擾動的氣流不安分地展開...

我記得當我握住妳的雙手把妳拉上車的瞬間, 我因為太過緊張害怕, 壓力宣洩似地哽噎痛哭,

因為我實在沒辦法想像, 如果接不到這雙手, 我該怎麼辦?

同時, 我又好慶幸接住了妳的手, 心裏的波瀾久久不能平復.

然後我就醒了.

2010年11月8日 星期一

Live simple; Think complicated.

有些人,來自不同國家,身處在異鄉,
談論著新聞,國際情勢和國家,政治和經濟,人民,歷史和未來,高談闊論著改革,公平和法律,人權和正義,


然後,他們總會談論到戰爭。


不論,先前他們談得多麼慷慨激昂,論述多麼頭頭是道,邏輯脈絡、歷史沿革如何精確,他們提及戰爭,卻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悲觀,甚至到了一種事不關己的冷酷。彷彿這是一個無法阻擋的巨輪,無法避免的輪迴,就像一場牌局的重新洗牌一般地輕描淡寫,好像非得用戰爭才能換取新的平衡。


60年前學會、記取的教訓,又再度被遺忘,那種痛苦,已經是書裡的痛苦。那種凌虐別人,扭曲人性,忘記憐憫和愛人的世界;伴隨著飢餓、分離、恐懼和猜疑、不得已的背叛和崩潰。


對於死亡和灰燼的絕望、麻木,老實說,誰還感受得到?


"群"裡的生物具有永生的記憶,所以能夠不斷地演進,不會犯同樣的錯誤;而人類,既使有書、有電影、有音樂來提醒自己,最終還是忘記了自己曾犯的過錯。


我不懂,
當人跟人有偏見會教育自己互相忍耐退讓,國與國卻不行。
我說和平才是理想,他們說那只是烏托邦。


說我不切實際,


那好吧!! 與其面對那些令人無奈的實際,我寧可繼續擁抱我的不切實際。
我要去尋找我的烏托邦,建立起一座孤立的高塔。
吸允大山大海,沐浴純樸和自然。辛苦地向天討食,直到滿手厚繭,白髮蒼蒼,卻能夠每日掛著心滿意足的微笑呼吸,無愧地活著。

2010年10月3日 星期日

時間、命運、人生

從台灣帶來的書都看完了,在家裡閒著、昏睡。


於是我開始上網搜尋朋友的消息...


女朋友正在京都玩耍,說是30歲的畢業旅行,每日會寄來一封充滿思念的信讓我掛念。我告訴同事她在京都旅行,同事說現在正好賞楓,他老婆原本也計畫要去,同事跟他老婆說 : "不行,你有那個預算的話,那就買機票來新加坡看我!" 但我不同,我喜歡她這樣自由自在的,看到她開心,我的心就跟著飛揚。


當兵的好朋友JC在中國,告訴我他們在上個月分手,結束了七年的感情,而Flicker上標記著他和女友八月才去了宜蘭,問他好不好,他也只是笑笑的。 我告訴他下次我們要好好聚聚,而且要約在故鄉,可是誰知道下次是甚麼時候? 說著說著我也感傷了起來,我們都承認這種事需要時間。


昔日的小學同學,我的初戀情人。現在正懷著四個月大的女娃,升格成一位母親。她說時間過得很快, 我則在這頭拼命地想找一首朋友自彈自唱的"Ben的band來我家下麵"給她聽,內容是關於一個在校園時期組Band的樂手長大了,默默無名,有次來到花蓮的鄉間表演結束,走進一家麵店點了一碗陽春麵,發現麵店老闆是他昔日的團員,已經有個五歲的兒子幫忙端麵,老闆說: 歡迎你下次帶你的團來,好讓我為你下點麵...結果歌沒被我找著,聊天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結束了,正如我和她的過往...


最後一個朋友,自從學校畢業交換了各自的論文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我去當兵,她去考教職當實習老師,她是個開朗的女孩,讓我聯想到交響情人夢裡的NODAME,她也有一套屬於自己的屁屁體操。今天在MSN上巧遇了,打過招呼,才知道她跑去澎湖南邊靠近望安的一座小島上當國中老師! 正確來說,應該是"總務主任"。在一個只有18個學生的純樸鄉村,和綠蠵龜一起生活。中秋節烤肉,全村出動聚集在港口邊賞月,消防隊和警察總是一窩蜂地邀約她一起喝酒。 村民總是親切,但已經習慣這些新老師的來來去去。討海人的生活很辛苦,四面環海的小島看似漂亮,與世隔絕的桃花島,也可以是孤立無援的孤島,村裡有家人的父親出海捕魚,連船帶人已經失蹤了一年,我心裡想,如果我在這裡一年不開視訊、不寫信、不打電話回去會是甚麼樣子? 想到這,我告訴她 "望安",希望她平平安安。而她傳了一張當地的照片給我,在我眼中道盡了無盡的鄉愁。


2010年9月20日 星期一

2010年9月18日 星期六

異地的生活

我總是要在獨自面對自己的時候才會有記錄的衝動。

開心的、熱鬧的、幸福的、激情的、感動的,彷彿這些都注定只能從我身旁交錯不著痕跡,無法用文字保存。

說我不眷戀於過去,不如說我忘了它們確實長甚麼樣子了,想也想不起來的,只好放手。

只有幾幕,是鮮明的。

來新加坡約一個多月,有的時候,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受到某種凌駕在人類之上的力量保護著,我對於自己過去經歷的一切如此順利,感覺到幸運、受到保護,但緊接著我知道,這表示我很滿足,滿足是一種圓滿的精神狀態,我把過去痛苦的不如意的回憶都拋掉了,記不得了,並不表示我從未痛苦過,而是我讓自己專注在自己所擁有的並心存感激。

在這裡生活,我有很多時間問我自己到底要甚麼,對於未來,實在是有太多想像中的景象,但同時又是那麼不真實,為此,我感到徬徨。

星期六,身處在一個井然有序的社會底下,社區裡的人沿著小花小草旁的柏油路慢跑,人手一支i phone4, 怎麼樣都讓我覺得在看籠子裡跑著滾輪的天竺鼠,不知道他們要跑到哪裡去。

我又要跑到哪裡去?

我熱愛自然,它讓我覺得脫離人類建立的制度和規則,在那裏,我可以跟魚一樣下潛,在草地上學螞蟻爬,我可以虛擲時間,我和周遭所有的生物平起平坐,沒有階級,對! 階級,為什麼人類社會的階級會讓我這麼沮喪? 
建立在那些較低的階層之上,踐踏、剝削著貧窮、出賣勞力、飢餓、不受保護、不被關心、不重視自然,讓我感覺羞恥,但也同時覺得正在被踐踏,不得不屈服於社會、法律、政治、種族、經濟勢力之下。當身邊的人都在想著要怎麼賺錢過好日子的時候,我只想著要怎麼離開這種不公平、怪誕的對待。

大自然現在是大概是地球最底層的階級了吧,一切都建構在她之上 ,從她身上強取豪奪,現在的人類不願意接受大自然的規則。看完了群,不知道我的有生之年有沒有機會看到人類真正地屈服在自然之下。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我這麼不滿了,因為我是一個不願意受人束縛同時也不願意去欺負別人的人類,如果今天非得要屈服於甚麼,應該回歸到大自然制定的規則之下,她才是唯一公平對待地球上每一種東西的,她才是真理、造物主。 

打到這裡,我了解到為什麼我會對當個自給自足的農夫有這麼高的憧憬了,因為它是一個依循自然生存規則的職業,"看天吃飯",努力的工作,老天爺給我的,我就摘下,該還給她的,分文不取。這是一個多麼崇高的境界。了解這一點之後,思考著還有甚麼事情是可以維持自己同時又依循自然規則的呢? 值得好好探究。

我想起來那時候在大禹嶺跟著523的人會師,一群人圍著我這一桌唱著社歌,
我拍手也不是,不拍也不是,我好尷尬,但是我記得他們唱:


因為愛山愛大自然的人,都是好人。